人妻日記88
(非常有意義的數字)
昨晚早餐人回到家，做了割包給我吃，雖然對這字眼很敏感，但真是好吃。好一陣子沒有一起吃早餐了，早上沒有賴床(只是小玩了一會)，早餐很簡單，厚片土司抹橘子果醬，還配上起司，重頭戲是正在鍋子上煮的獅子頭，是婆婆的招牌菜，今天早餐人帶便當，我也有午餐吃，白菜獅子頭，炒波菜，煎上荷包蛋，使我吃完早餐立刻想吃午飯。
⋯⋯ 天氣還沒放晴，感覺早餐人心情卻開朗多了。(難道是因為我很乖嗎？)
昨晚po上的照片，大家都說帥，但早餐人照例地沒特別高興，只是說，「這張好像我爸爸」，從皮夾裡拿出一張小小的證件照給我看，照片裡的父親年輕俊朗，應該不到三十歲吧，眉毛眼睛與輪廓，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八，她拿著小照片不斷比對著哀鳳裡的照片，那種欣喜之中，我知道是想念。
我沒見過面的公公，在早餐人讀研究所時癌症去世了，她也因此輟學開始工作分擔家計，就不曾再回學校了。2003年戀愛之初，她第一次帶我回家，是保安宮的慶典，那時她是長髮，蒼白俊美，年輕而無瑕的臉，充滿幸福感，熱鬧的慶典裡，我們站在高處看煙火，在燦爛煙火裡接吻，彷彿全世界都在為我們慶祝，回到二樓的家中，我看見了她已經過世的親人的照片，那時還不覺得她與父親特別相像，只感覺照片裡的男人目光炯炯，我在心中暗自對他說，伯父請放心，我會照顧她的。
我沒有兌現我的承諾。
沒有聯絡的日子裡，我記不清早餐人的臉，她的面容在我記憶中因為想念，自責，懊悔，困惑，不安，以及過度回憶而磨損，她有時這樣，有時是那樣，有時我閉上眼睛，會因為看到的幻覺而趕緊睜開眼睛，因為上一分鐘她的臉是幸福地沈迷，下一刻就變成痛苦地流淚，我無法面對那樣的她，我不知如何看待自己。而無論我多麼想見到她，我從不曾夢見她，我從不知道人可以活在這樣的懲罰裡，連夢都不被應允，找不到任何解脫的辦法。事實上是她從不曾責怪我，她只是靜靜地哭泣，而到最後，她也不哭了，她似乎已經抽離了這個現實的世界，卻始終溫柔而憂傷地微笑著，用最後一點點力氣，維持著與我微弱的聯繫，然後連那樣的聯繫最後也斷了。
那些的日子裡，我夢見過她的父親。與那個我去過的房子。
夢裡是無聲的畫面，也沒有我自己，只是像攝影機的鏡頭慢慢移動，靜靜地掃過那個黯暗的屋子，一張一張遺照掛在牆上，爺爺，奶奶，父親，夢很短，我很快就醒了，她的父親在夢裡看著我，眼神裡沒有責備。
重逢之後，父親時常來入我們的夢，許多危難的時刻，會給她或給我啟示，這對於我是很奇妙的事。時常從早餐人的片段描述裡，拼湊著對他的想像，我想，他一定也疼愛著我，一直在幫助我的，他知道當年的我在他面前許下承諾，我的心是真摯的。
至今，我仍時常犯錯，我常使早餐人流淚，也曾使她心碎，不管因為自私，幼稚，自我中心，或者我生命裡還無法克服的問題，然而我一直努力在學習，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實現，我知道在天上的公公看得分明，他理解我的脆弱，我的缺陷，以及我不懈的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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